刘勇强
圣马力诺，耸立在亚得里亚海与亚平宁山支脉的锹塔诺峰峦上，是欧洲最古老的民主共和国，它比卢森堡更富有，比瑞士更安宁，比英国更绅士，比美国更自信，比世界上的任何国家都自由。
石路、石桥、石栏、石堰、石堤、石墙、石阶、石碑、石亭、石房，青一色石砌石垒的建筑一闪而过，把人们带入一个以石头为主宰的城市共和国。
城内石铺石筑的自由广场长20米，宽10多米，虽不大却遐迩闻名。每年9月3日，居民都汇集到这里，盛装起舞，欢度国庆。
开国之君——石匠马力诺的雕像引人注目，这个不知疲倦的“劳动国王”正手握铁锤凿石操作。当年，就是这个马力诺以基督的仁爱之心降伏妖魔，将野猪狼熊横行之地开辟成一片乐土，被民众拥戴为国王。他的施政纲领是：“让人人都劳动，给劳动者以自由。”他被誉为“人民的保护神”。
圣马力诺人总是自豪地讲述他的功德：世界上哪个国家以石匠为国君？哪个国君像他一样劳动？只有我们圣马力诺！
广场之侧雄踞着国家最高权力的象征——国会大厦。这个教堂般高大的两层石楼于1894年建成、正面是三个尖状拱门，上面刻着“心底无私，公平决断”的铭文。
国民议会由60人组成、每200个公民中推选出一名议员，很像古罗马的元老院，议员任期5年。而公民一旦当了警察、宪兵，就丧失了入选议员的资格。在同一届中，父子只许一人入阁，借此根除家庭势力膨胀的隐患。
国家元首共两人，由公民选举产生、无正副之分，共同执政，各自都有否决对方的权力、互相制约，彼此都独裁无望，加上任期只有半年，且不许连任，这就彻底杜绝了终身制、世袭制。元首没有薪金，完全是为社会为民众尽义务。无论是政治权利还是经济待遇，做元首的都没有什么油水可捞。因而，这个在其他国家争破脑袋的美差，在这里并不需要什么激烈竞争，一切都在和平中交接，上台下台都很正常。平时，游人走在大街上，碰巧就能遇上当过国家元首的老百姓，这是只有在圣马力诺民主制度下才会出现的场景。
国会大厦的楼上是部长办公室。整个政府有内政、外交、财政、教育、司法、交通、农业、卫生、劳动、旅游10个部。国家规定，政府办公开放，每日上下午都安排公民代表在特置的环形廊道上视察，让官员们处于选民的严格监督之下，这种监督方式举世称奇。
圣马力诺人都有极强的公民自豪感，国家的预算、开支、各种财政账目定期向国民公开，他们随时都有权咨询，无论口头还是书面提出的问题，政府必须在6个月内给予解决或答复，不得拖延到下届，这已成为铁定的规章。
作为一个国家，圣马力诺没有针对政党、社会团体以及公民个人的秘密档案，一切相关材料都要定期公开。真可谓“经济一清见底，政治明如水晶”。
圣马力诺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不设防城邦，只有一座国门，以白漆的标志线作为国界。在这里，无哨所，无关卡，无边检，无需签证，不论异域游客还是本国居民，皆可自由出入。
建国1700多年以来，从国家内部来说，它从未发生过政变、篡权、暴动、造反等内乱；对外来说，尽管有过罗马教廷觊觎与邻国进犯，逼其朝贡或纳税，但都没有造成多大影响，它的人民一直生活在其他强国无法比拟的安定祥和之中。
圣马力诺不要暴力，因而没有武装部队，但男性公民到16岁时，都要参加“民兵”训练——白军帽、白肩章、蓝制服，手持古老的毛瑟枪，在军乐声中迈步，好像仪仗队在表演。
圣马力诺还有城堡卫队、议会卫队。严格地说，他们只能算是放哨的门岗而已。另外全国还有几十名宪兵和警察，任务是维持秩序。为防止宪兵徇私，故不许圣马力诺人担任，特意从意大利招聘，让他们尽可能地摆脱一切人为干扰，公正执行公务。
圣马力诺永远废除死刑。国家监狱设在城堡的山洞中，只能容6人，终年空空，形同虚设。
圣马力诺国民收入以旅游业为主，辅以为旅游服务的工艺品、邮票、酿酒等部门。2万居民每年要接待300万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，收入相当可观。
200年前，自称为“自由的捍卫者”的拿破仑对这个自由的孤岛忽生怜爱之心，他特派使臣前来致意。他很慷慨，要赠给圣马力诺一个出海港口。然而，让这个无敌于天下的独裁者大大意外的是，这份他人梦想的垂怜却遭到谢绝：“圣马力诺对祖传下来的小小版图十分满意，它绝不索取别人的一寸领土，以免日后引起纠纷反而危及自己的独立。当然，圣马力诺也绝不出让自己的一寸领土，这是我们圣马力诺人严格遵循的古训。”
为此，拿破仑十分动情地说：“圣马力诺共和国为全世界树立了一个光辉的榜样，它宁可舍弃领土的扩大而不愿危及它宝贵的财富——世代相传的自由！”
拿破仑决定再送它一批武器和粮食。结果，4门最先进的加农炮又被谢绝，而1000吨小麦却被欢天喜地地留下了。
乱世中，圣马力诺是令人神往的“自由之舟”，许多达官显贵希望能成为这里的公民，但都难以如愿，只有一个人例外。
1849年7月，为意大利自由而战的加里波第兵败后拒绝出国流亡，而偏要“以避难者的身份”申请来到这里。圣马力诺伸出友谊之手：“将军，欢迎你和你英雄的部队到我们这个好客的国家，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粮食、宿地和药品，我们乐于承担这个人道主义责任。”
圣马力诺为此遭到教廷和奥地利的侵扰，但在所不惜，故赢得世界舆论的赞扬。1861年5月，林肯代表美国人民祈求上帝保佑圣马力诺：“你们的国家虽小，却是有史以来最受人尊敬的国家。它以自身的经历证明一条真理：以共和原则建立的国家，坚如磐石！”
（王亚玲摘自《世界文化》2000年第5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