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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月
20
《读者》(乡村版)2003年第11期

城市/地域与它的子民们(第42-45页)

发表于 2022-08-20 • 字数统计 5515 • 被 320 人看爆

城市/地域与它的子民们

殷 恕  龚 玉


四川:勤劳的天府之子

  四川人有福,生活在西南腹地的聚宝盆中。诸葛亮《隆中对》称:益州险塞,沃野千里,天府之国。主要指川西平原的富庶地带。那时重庆还是尚未开发的蛮荒山区,直到宋代才发展成川东重镇。在外地人眼中,成都、重庆都属川人,巴蜀饮食皆为川菜,“龟儿子”、“老子”、“雄起”、“要得”统归川音。1997年重庆单列为直辖市,将三峡一带的涪陵、万县、黔江从四川剥离,从此成渝分治,重庆人正式拒绝川人称谓。
  四川山好水好气候好,仿佛特别适合生育,妇女生一胎活一胎,死亡率极低,所以一度成为中国人口最多的省,尽管重庆分出去了3000万人,川人至今仍有8700万,在河南、山东之后排名第三。四川外出打工者多如潮涌,以吃苦耐劳能干而闻名,是我国最大的劳动力输出基地,凡有人群处,就有川人在。
  天下美景多在蜀:九寨沟、黄龙、峨眉山、乐山大佛、都江堰、“中国旅游胜地40佳”,四川就占了5个,另有青城山、瓦屋山、海螺沟、泸沽湖、蜀南竹海、稻城亚丁、叠溪海子、若尔盖草原、康定风情··· ···“此生不入蜀,老来悔得哭”。四川还是国宝大熊猫的伊甸园。
  天下才子半在蜀:古有司马相如、陈寿、李白、杜甫、薛涛、陈子昂、苏东坡,今有巴金、郭沫若、艾芜、沙汀、李动人、马识途、流沙河、周克芹,直至最新流行的超人气网络小说《成都,今夜请将我遗忘》。在中国文学史上,不能少了蜀人履痕。
  四川万山合围,惟有长江东突杀开一条血路,难怪诗仙有“难于上青天”的慨叹。不过蜀道今天不再难行,发达的现代交通网络能助你一日千里。
  民间素有“少不入川”的说法,是指川女之美、诱惑之多。“川妹子”秀外慧中,热情火辣,贤淑勤劳,天下自古便有“扬(扬州)一益(成都)二”的评价,足证其品种的优良,堪为好逑君子首选。
  四川男人个不高,气质颇健,聪颖过人,务农则五谷丰登,做工则百业可兴,从戎则能征善战,是生存力极强的种群。而省会成都的男人受历史文化的熏陶,儒气较重,话音软软,皮肤白净,细致机敏,虽缺乏北方男儿的豪气,却是经商、做学问、过日子的好角色,一如“央视”的美食家刘仪伟。
  已“脱蜀”的重庆人性格与成都人迥异,大慨受巴人祖先剽悍遗风的影响,重庆人刚直粗犷却失之于租糙。若将两地人对比,则一江一湖,一石一木,一刀一琴,一铜一玉,是阴阳有别相辅相成,统称巴渝好兄弟,像旧话本中常说的“花开两枝同系一根”,都是巫山云雨血脉相连的关系啊!
  如今的四川,堪称西部经济文化最发达的省区,长虹电器、希望饲料,国企民企比翼齐飞,成都市民消费性支出人均3485元,目前位居西部城市第一位,私车拥有量居全国城市第三位。有钱有闲的小康生活,使成都人雅兴多多:泡茶馆、搓麻将、听评书、伺花鸟、品字画、赏歌舞、调丝竹、弄管弦、藏古董、烹小鲜、看足球··· ···样样玩出水平玩出国粹。
  但由于人多地少自然资源不足,川人的外流无法遏制。非典刚过,百万打工大军便涌向东西南北,尤其是珠江三角洲地区。某日在东莞一大排档吃饭,周围食客20多人竟全操川腔,不禁诧异。


福建:柔中有刚“功夫茶”

  福建简称“闽”,构字上看是“门”内有“虫”。古汉语中,虫不单指蛾子、蚊子之类的小虫,更指野生动物,如老虎被称为“大虫”、蛇是“长虫”等。
  如此凶残可怕的“虫子”跑进屋内,该是怎样恶劣的生存环境?所以“面闽”本身就有一种蛮荒原始的气息,古代福建人也被北方人鄙视为“南蛮”。
  福建有汉、畲、回、苗、满、高山等民,汉族占绝大多数;土著是闽越人,个子较矮小。一般人认为福建人个子矮,其实他们主要是古闽越人的后裔。中国古文明是以中原为中心向四周辐射的,尤其在闽北、闽西的山区中,北方向南迁徙的移民很多。北方血统使福建人比较直爽实在,也有身材高大者。
  福建方言之复杂,在国内也数得上,不仅外地人难懂,就是本省两个地方的人也交流困难,这除与人口构成有关,也因其地属东南丘陵地带,交通不便,居民处于相对封闭的环境中。闽西著名的客家封闭型民居“土楼”自成一体,既是客家人与世无争、自给自足封闭式文化心理的象征,也是福建人封闭心理的典型代表。
  福建沿海地区则开化很早(厦门鼓浪屿为代表之一),受国外及广大华侨(如今有800多万福建籍华侨分布在海外)的影响,这儿各种宗教、建筑风格、人们的思想观念,异彩纷呈。福建尤重视教育,其高考连续数年都在全国名列前茅。
  同为改革开放的前沿,但与敢想敢干、雄心勃勃的广东人比,福建人略逊一筹,显得正统、守旧。厦门人不似深圳人那么急躁奔忙,而更喜欢潇洒闲适;他们也渴望赚钱,但该喝茶时还得喝茶,该聊天时还得与朋友聊天。又比如购物时的砍价,一般人都是迫不得已,福建人却乐在其中,自有一番理论:买者认为更有人情味,消费者参与其中,商品价格也可以说是由自己定的;卖方则以为通过顾客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讨价还价,可以了解到有关商品的市场信息。此外安徽保姆、浙江商贩,现在几乎全国都可以见到,而福建人到北方来做生意的却不多。
  也许因为没有统一的“福建话”,福建人大都能干不能说(也不善于自我宣传),他们瘦削、清秀,少有肥胖者;机敏、务实,不尚空谈;阴柔有余,柔中有刚;也出过不少有名望的人(仅参加长征的就有2万多人,可谓壮怀激烈;又出过诸如郑成功、林则徐、严复、林纾、张鼎丞、邓子恢、杨成武、陈嘉庚、冰心、林语堂、华罗庚、林巧稚、陈景润、舒婷等人),但少有在全国叫得响的顶尖级人物。
  福建人就像闽南人爱喝的“功夫茶”,慢慢地泡,慢慢地品,从从容容,余味悠长。


内蒙古:嘎达梅林的故乡

  内蒙古最美当数草原风光。夏日到科尔沁草原去,看碧草如茵一直铺展到天边,缤纷野花争妍,羊群与白云同行,牧歌共苍鹰齐飞,骏马悠闲地吃草、甩尾,打着响鼻,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幸福与感激。一首古老的民谣——“天苍苍,野茫茫,风吹草低见牛羊”吟哦了近千年,不老的只有大自然。
  那弯弓射雕的铁木真呢?那横扫中原的忽必烈呢?那辅佐康熙的孝庄皇后呢?那大破英军的僧格林沁呢?都在广袤的草原下化做尘埃了。他们指挥的万千铁骑曾威风地驰骋于草原,他们燃起的滚滚狼烟曾将对手的城镇、毡包烧成灰烬,他们的盖世功名离不开马上的武功;他们曾是征服者、统治者,历史称他们为英雄。但内蒙古人民最怀念的,是自己的一位普通的儿子嘎达梅林。
  “南方飞来的小鸿雁啊,不落西拉木伦河不起飞,要说起义的嘎达梅林,是为了内蒙古人民的土地··· ···”嘎达梅林是内蒙古东部科尔沁左翼中旗人,生于1892年,卒于1931年。历史中的嘎达,当过王府卫队长,为保住族人维持生存的草原不被军阀张作霖霸占,他被推选为请愿代表团的首领。为抗垦发动武装起义而英勇牺牲时,只有38岁。这位平民英雄的事迹,在大草原广为传颂。
  北京屡屡发生的沙尘暴,源头就在内蒙古。当人类太多的贪欲破坏了自然时,嘎达梅林的壮烈人生给今人以再度震撼。真正的内蒙古人,对故乡有着割肉剜心般的疼爱,就像腾格尔深情所唱的:“我爱你,我的家,我的草原,我的天堂··· ···”优美长调在马头琴的伴奏下回肠荡气如泣如诉。
  内蒙古人渊源于标准的蒙古人种,其鼎盛时期势力范围扩及欧洲大陆及地中海沿岸,13世纪的成吉思汗与19世纪的拿破仑同属令世界颤栗的人物。
  千年“逐水草而居”的马背游牧生活,使内蒙古人威猛剽悍,心怀坦荡,性格气质与草原大漠相融,擅骑马、射箭、摔跤。豪饮狂歌,随兴起舞,保留了较多的古代部落生活习俗,待人善良敦厚,真诚热情,胸中少城府。
  内蒙古人是农牧社会的骄子,但在后工业时代却明显有些落伍,其经济科技实力无法与发达地区相比,惟有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可以利用。于是,旅游经济成长起来,各盟各旗的那达慕大会开得热火朝天。中外游客拥入内蒙古,骑马、坐勒勒车、睡蒙古包、吃手抓羊肉、喝草原烈酒、参观大小寺庙··· ···改革开放以来,内蒙古致力于把资源优势转变为经济优势,丰富的矿藏也被有计划地开采。
  长江特大水患之后,自治区制定了新的发展战略,绿色生态环境保护上升为关系民生和民族发展前途的大事业。嘎达梅林抗垦护原的历史价值重新凸显出来。当年,英雄的对手是贪婪的王爷和军阀;今天,内蒙古人的对手是自己。
  网上流行一句俚语:“北京说他沙尘多,内蒙古人就笑了。”这笑肯定是苦笑。看着逐年沙化的土地和萎缩的草原,嘎达梅林若在世,一定为之悲号泣血!
  让人们欣慰的是,三北防护林蜿蜒穿越广阔的内蒙古疆域,像成吉思汗的大军抵御着来自朔北的飞沙走石;林带背后,是令人心醉的万顷绿色。这一壮观,不正是今天内蒙古人的写照?


西藏:雪域高原守护神

  西藏高耸于地球之巅,伸手便可触摸到天堂,至今能攀上珠峰的勇士,全世界不过数百人。在旅行者眼中,西藏是神秘而充满诱惑的净土。西方探险家把青藏高原描述成“在我们星球表面能够见到的最大的地壳隆起,这种隆起在西藏四周设起了天然屏障,并以它的高度构成了与周围低地相区别的生活环境,产生了一个独特的文明”。
  西藏景色迷人,空旷寂静的原野、纯净如洗的蓝天、高峻肃穆的雪山、澄澈幽深的湖泊,去过的人无不为之深深陶醉。如果你有幸爬上冈仁波齐神山,跟当地的朝圣者一道诵唱“六字真言”,轻声开口,便会有天地震颤、宇宙共鸣的神奇感觉,大千世界全来呼应,那一刻你会灵魂飘飞,泪流满面。
  在这片海拔4000米以上的亘古高原,地广人稀,峻岭深谷,高寒缺氧,生存环境十分险恶,吐蕃人的后代——藏人,却在这儿乐观地生活了上千年。马儿驮着黑牛皮帐篷,藏獒狂吠护卫着牦牛和绵羊,从一个草场迁徙到另一个草场,有时要走数日甚至数月。糌粑、酥油、茶叶、牛羊肉为藏餐“四宝”。出门时带上食品和一口锅,遇到有水有牛粪的背风向阳处,便就地烧茶进食,这是最常见的高原野餐。
  艰苦的游牧生活,藏人不觉其苦,反而认为是福,正如民歌《香巴拉并不遥远》中所唱:“有一个美丽的地方,人们都把它向往。那里四季常青,那里鸟语花香,那里没有痛苦,那里没有忧伤。她的名字叫香巴拉,传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··· ···”
  藏人有许多“强曲森巴”(菩萨)时时保佑着,何苦之有?他们信奉佛教,尊崇大自然,虔诚发自肺腑,不掺一丝虚妄。在哲蚌寺的展佛山上,在大昭守的转经房里,在羊卓雍错的玛尼堆盘,在遥远的朝佛路上,藏人以五体投地的膜拜、以餐风宿路的跋涉、以衣衫槛楼的苦修、以诵经不止的呢呢喃,让天下所有心神无骛者汗颜!
  由于历史的变迁,这个离太阳最近的民族,这个曾在马背上勇猛征战的民族如今变得安静了。拉萨八廓街上,能看到整天苦坐念经、整天埋头手工、整天吆喝买卖、整天晒太阳冥想的藏人,英雄格萨尔王的故事从老说唱艺人缺牙的口中出来,已变成喑哑的历史回音。腰刀依然精巧,唐卡依然绚丽,古格城堡依然壮观,只是雄风不再。就连自古骁勇好斗、喜爱流浪、有西藏“吉卜赛人”之称的康巴汉子,也少了许多游走的浪漫激情,他们开始热衷于经商,变得越来越像内地的小贩。这一动一静的巨大反差,让人困惑,让人感伤。
  藏人的内心世界,外人很难进入,你不了解他们的宗教和历史,你就只能是高原的匆匆过客。雪路崎岖尚可攀越,灵魂净土难寻天梯,而这正是藏文化的神秘之处。有时候,在一个偏远牧场的幼童眼中,你会发现沧桑;有时候,在一个古旧寺院的老僧脸上,你会看见纯直。他们总是无语,就像缄默的雪山,耳畔忽喇喇作响的,是无处不在的风马经幡。
  藏人是世界上最善良的民族,对客人胸无城府,对万物敬畏有加,把雪域高原、江河源头交给他们守护,应是上苍的安排。每当我深入西藏,看到藏人骑马放牧,背衬着蓝天白云、雪山草甸时,便有看到了天使的美感。


云南:“云之南”有25朵花

  相传滇池中有匹金马,西山上有只碧鸡(凤凰),每当它们出现时,金光四溢,一片彩云在天空中缓慢移动。汉武帝闻知后,派人追寻彩云的踪迹,直至云之南,认为已是彩云的尽头,由此,滇池得了“云南”的赐名。
  云南多山:西为横断山脉,东为云贵高原,还有终年积雪的太子雪山、玉龙雪山、点苍山,以及高黎贡山、怒山、哀劳山、无量山等,山地高原占全省面积的94%。云南多水:有依洛瓦底江、怒江、澜沧江、元江、南盘江等大水系,还有40多个大小湖泊,数量居西南三省之冠,人均拥水量超过全国人均拥水量的4倍。云南多民族:除汉族外,还有25个少数民族,其中傣、白、哈尼、拉祜(hù)族、佤、纳西、景颇、阿昌等15个民族,为云南独有,少数民族约占全省人口1/3多,占全国少数民族人口1/7多。所以,云南人是大山的儿女,是高原湖泊的儿女,是各民族的儿女。他们的品格多元而不单一,繁富而不贫乏,像山之雄奇、高峻、厚朴,像水之通透、明亮、轻盈。
  云南日照时间长,各种形态的人文、自然景观丰富,它地处边疆,民族众多,社会、经济、文化的发展也很不平衡。如有的民族有自己的文字,并用文字保存了不少优秀文化遗产,像彝族的《梅葛》、傣族的《召树屯》、纳西族的象形文字;而有的民族则直至20世纪中叶,仍处于刻木记事的状态。又如舞蹈,《孔雀舞》跳出了傣族人的温婉柔情;大理白族的《霸王鞭》、《八角鼓》跳出了洱海的妩媚和苍山的雄伟;纳西族用象形文字记录下了东巴舞谱,他们的《热窝窝》浑厚、豪放;此外,彝族的粗犷、佤族的爽健、景颇族的奔放、阿昌族的刚劲··· ···不同的舞蹈风格把各个民族人民的性格点染得光彩四射,他们跳舞时喜欢戴的面具,也种类丰富,奇异夸张,约有百种以上。
  此外,还有以辣为主、融多种调料烹调出的滇派菜系;与生活密切相关的酒文化、歌文化;由婚丧嫁娶、祭祀节日构成的民俗文化;由织、绣、染、刺、挑、缝、绘、印等组成的服饰文化;以及花卉、传说、图腾··· ···总之,千姿百态的生活原生态,繁荣丰富了由56个民族组成的中华民族大花园。

(魏玉梅摘自《资料卡片》2003年第9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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