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 梁
等几个农村妇女一走,那人终于踱过来时,看相的老头早已注意他好一会了。
来人的穿戴、走相,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城里的干部,坐机关的。这样的人来这里看相,可并不多。老汉想。
那人踱到眼前,蹲下,扬起脸伸出左手,但眼角的光还不时四处逡(音:qūn)巡。
富态柔软的手,没经风吹日晒的脸。“你这人相上带着有才能有好工作,不下力还吃得好穿得好。”光拣好听的探路。
来人点点头。对上路了。“但这几年不走运,得不到重用。”脸上的气相带出的。是官也是个小官,因脸上无大官的傲气。
来人又点点头,眼里露出赞许。
“不过最近要有些变动。”终于壮起胆来到跟前,必定有事,啥事都是变动。
“能升吗?”
哈哈,迫不及待,露出了尾巴。看手,反复半天。忽然手一拍,高声道:“老弟,你吉星高照,大喜临门,不出半月,请我喝喜庆酒吧!”
“真的?”
“这还有假?你相上带着,不准,你来打我的巴掌。”那时不准可就不认账了。
十天过去,这日老头眯着眼打盹,“啪”,两盒好烟落在摊上。抬头看,是那人,喜滋滋的。
“咋样?我看得准不准?”老头放心了。
“提了,正职。”那人说,
“有事,再来找你。”
过了不长时间,那人又来了,还是瞅没人的时候。
“这次问啥?”熟人了,开门见山。
“问财。”
估计也是问这。又看脸,看手,反复半天:“要发。”
“大吗?”
“看咋说,不大也不小。”
“该要?”
“是财挥之不去,不是财求之不得。”模棱两可,你去琢磨吧。
“谢了。”那人走了。
时间不长,那人又来,满脸透着晦气,沮丧,蹲在眼前,一言不发。
“发了?”老头先问。
“发个屁!”那人火了,“人家告了,检察院插手了,要定我索贿受贿罪呢!”
“我上次说发了是说东窗事发了。”有这句等着你呢。
“可有破法,能挽救吗?”
“是灾躲不过。”
“相上带着?”
“天理怎能扭转?”
“我这不是栽了?!”长叹一声,无望地转身离去。
“那是你自作自受!”老头朝那背影响彻云霄唾一口。
(贾志洲摘自《文学故事报》2001年第22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