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 成
小时,我在乡下。母亲去生产队劳动,没人照看我,就将我锁在屋子里。屋子里有个窗户,好大,好亮,还好美。我喜欢搬个小板凳踩在上面,将脑袋紧紧挨着窗户朝外望。
傍晚母亲回家,看到我凑在窗口的脑袋,问:”细崽,看什么呢?”
我说:“看天,看树,看飞来飞去的麻雀,还看··· ···妈妈。”
母亲笑了:“傻崽崽,妈妈有啥好看的?”
后来,我长高了,再不用踩小板凳就能站着透过窗口朝外看了;再后来,我长大了,可以随便走到屋子外面看更高更远的地方。偶尔,我还去瞧瞧那窗户,我觉得那窗户好小,好黑,木条子镶嵌而成的老式窗户,好土。
又过了好些年,我进城了。在城里买了大房子,客厅里装着落地玻璃窗,宽阔,明亮。晴天时,阳光穿过窗户酒满一屋子。我爱死了这种大大的窗户,早忘了乡下老家的黑黑细细的木窗户,即使在梦里,也没出现过一次童年时我曾使劲张望外面世界的窗户。
有次返乡下,近老屋时,我突然看到母亲满头白发的脑袋闪现在窗口。我问:“妈,看什么呢?”
母亲说:“看··· ···看你。”无来由的,那一刻,我忽口然就落泪了。
(杨 华摘自《杂文报》2004年4月6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