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明星
爷爷年轻的时候,和近门儿的五伯推着独轮车做贩煤的小本生意,整天在集上转悠。
一天,爷爷在大汶口集旧货行看见一张红木桌子,要价不算高,若推到云山集卖了能赚七八斗麦子。爷爷自言自语似的把这事儿给五伯说了。五伯说:“这种老家什儿没人要了,不一定好卖。”爷爷说:“也是,过两天再说吧!”
过了几天,爷爷又去赶大汶口集,见没了红木桌子,便问卖主老刘:“老刘,那小木桌子卖给谁了?”老刘急了:“老陶,你这人怎么给我来这一套?和你一起贩煤的小五前天找到我家里,说是你让他来拉桌子的,现在还欠我三块钱哩!不是看在咱老兄弟们的分上,别人我还真不卖哩!”
爷爷想:噢,怪不得小五说这几天有事儿,真让这儿给耍了。爷爷煤也不卖了,气鼓鼓地回到家,正要去找老五算账,老五媳妇却哭哭啼啼地来了:“大叔,您快去看看吧,老五赶云山集让桌子砸断腿啦。”
红木桌子卖了,赚了七八斗麦子。七八斗麦都搭上,也没把五伯的腿治利索,现在庄里人都叫他瘸老五。
大爷年轻的时候,家里很穷,仅读过一年的私塾。靠山吃山,他便与年龄相仿的同姓大侄合伙在伏山开了一个石堂,靠打石头度日。
到年底结算的时候,大侄请大爷到他家吃饭。大爷去了,先给同姓半瞎的大侄爹让了座。待解手回来,见大侄爹又摸摸索索地躲到厨屋里去了,大爷便又把他请回来。这时,大侄打酒回来了,见他爹在柴桌边儿坐着,便训斥说:“瞎老头子,这么脏,还不滚到厨屋里去!”
大爷见状什么也没说,等吃完饭要走的时候,才对大侄子说:“咱的账今天也算清了,明年的石堂我不开了,你自己干吧!”
后来大爷私下里经常教育大哥和我:“古文上写得明白:‘不能尊其父,安能忠其友。’和这种人怎么能在一起共事呢?”
((吴瑞良摘自《农村大众》2003年5月21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