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取兵
云雾乡政府院子里长着一棵技繁叶茂的樟树，听说是解放初期成立云雾公社时裁的，算来也有五十多年了。几十年的岁月悄悄地滑过去了，樟树越长越茂盛，可云雾乡戴着一顶革命老区的帽子，依旧是全县的贫困乡，干部多不愿意到此乡工作，有民谣曰：“一年到，两年跳，三年背着铺盖跑。”
年初，县委组织部安排一位姓莫的书记来。听说是正规院校的本科生，在某机关工作二十来年，还只是一个副科级、为了解决正科，毛遂自荐来到了云雾乡。莫书记性格傲慢，走路时头扬得高高的，自恃其干爹是省某部门的负责人。当然这只是听说而已。
乡政府的乡长姓曾，土生土长的本土人，是从村秘书到村支书，再到乡集体干部，一步一步地“爬”上来的，三十多岁了终于扶了正。但乡政府是党委负责制，曾乡长还是“二把手”。不过曾乡长在当地威信很高，莫书记初来乍到，干部群众对他都不熟悉、凡事都要找曾乡长，让莫书记心中很不舒畅。尤其是在一些重大事情的拍板上，曾乡长几次在党委会上提出反对意见，让莫书记心中极为恼火。比如在年初定工作思路上，莫书记提出要大力发展村级集体企业，村村要冒烟。曾乡长却指出，云雾乡是典型的山区，地处偏僻，还有几个村不通车、不通电话，怎么去发展企业呢？应该在种植上下功夫。可莫书记却搬出“无农不稳，无商不活，无工不富”的理论来，振振有辞地指出云雾乡不能脱困，关键是没有企业。可是在乡人大代表会上，这一点还是没有通过。
莫书记信风水，便利用周末包了500元红包，悄悄地请来了风水先生。风水先生在院子里左转右转。站在樟树下。对莫书记说：“院中一树，树分两杈。意为‘两个头’。一山岂能容二虎？” 莫书记一看，果不其然，逐请风水先生破解。风水先生说，这不难，只需锯掉一段即可。莫书记遂找人锯掉一树杈。
莫书记锯树一事。曾乡长看在眼里。曾乡长是个明白人，心想自己三十当头。过不了两年就要“歇火”了，省得操空头心，何苦得罪人。此后，曾乡长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做起了好好先生，任凭莫书记上蹿下跳，忙忙碌碌。
年底，云雾乡依日毫无起色，在全县排名依旧是倒数第一，莫书记被县委亮了“黄牌”。明年实行“末位淘汰制”，再玩“龙尾巴”，就要自动下台。莫书记心急如焚，春节一过，又请夹一位风水先生，风水先生依旧在院子里转了转，说：“院中一棵树，树乃‘木’字，这不就是一个‘因’？”莫书记一听，拍者脑袋说：“怪不得，云雾乡几十年不能脱困，原来症结在此。”遂下令砍掉院子里长了几十年的古樟树，成了乡干部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。
一年未过，莫书记外出嫖娼被抓，又被县纪委查出贪污公款数万元而锒铛入狱，被判刑八年。群众戏谑道：院子里无树。单一人独撑，不就是一个“因”字嘛？唉，不凶多吉少才怪！
（富 成摘自《文学故事报)2004年5月10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