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 礌
玉米将要成熟,我不知道,那些迎风飘动的彩色缨子是谁悠远的情丝,那么耀眼?
亭亭玉立,绰约于七月的风中。玉米,在父亲渴望的目光中长大,在我的童年里长大。后来,玉米就是美丽的女子,窈窕在我的情歌里,它那一束束苞上的缨子像一缕缕温柔的火焰,灼伤我的诗句。
玉米将要成熟,这是一条规律。美丽的缨子就要褪色。她的情感,珍藏在我的痴迷中。
我坐在远处欣赏玉米成熟的过程,无法无动于衷。“玉米将要成熟啦!”父亲站在比我更远的地方说。
我再也不能见到玉米上的红缨,玉米正在成熟,它们丰满的身体被夕阳轻轻抚摸。以后或者被当做粮食,或者酿成父亲的酒。
玉米将要成熟,我掩藏着一段痴想。在一片很深的玉米林里,留下一地希望。
我一丝一缕地解着你拴在我身上的茧绳,使尽了全部的力量也是枉然,只会陷进你深不见底的相思。故乡,你对我的爱,像一坛年深月久的酒,芳香渐浓,像一堆点燃在我身边的柴火,使我感到孤独中有春天的温暖。
风中,是谁不知不觉收起了雨水。霜降的夜晚,父亲的蓑衣晾在竹子搭成的高架上。
青霜涂抹着瓦片,母亲起来,炊烟从她的手上袅袅升起,屋前的树枝上,栖满饥饿寒冷的鸟,她们静静地等着母亲烧旺火塘,又望着母亲端出的白花花的大米。
冬天更遥远了,蚕豆花开过,树枝在风里轻轻地招摇。
黄昏被迷蒙的夜色湮没,山岚消逝在爷爷曲折的故事中。秋天的夜气,荡漾着稻草的清香。这就是故乡的气息,它慰藉着凭栏远眺落寞无主的人。
白昼的辛劳被清清的河水洗净,奶奶烧在路旁的牛粪火,使人联想到温暖。
故土上生长的庄稼,启迪我走向成熟;房前屋后的苦马草,那是教给我懂得爱的植物。
故乡,你倾注在我孱弱肌体里的爱,使我变得日益坚强。
(强立生摘自《边疆文学》2001年第12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