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雁北
夏收秋收过后,地净场光,农活少了,青壮年便在空荡荡的麦场上比赛揭碌碡。揭碌碡分横揭竖揭两种。横揭是将碌碡顺势向前滚动,既讲速度又讲时间。力气大的人,掀动碌碡的速度快,时间长,尤其是在转弯处能灵活掌握方向,不让碌碍靠惯性自然滑滚。力气小的人,掀动碌碡,后劲不足,缺乏耐性,速度也慢,揭着揭着,便没劲了不得不主动认输。横揭还有上下坡之分。麦场虽较平整但仍不免有一定斜度,由低处向高处揭自然费力一些;从高处向低处揭,虽如顺水行舟,却要有一种控制力,不然碌碡便顺势向前滚去,以致在拐弯处使人无法左右。竖揭是将碌碡先直立起来然后快速掀倒,再快速使之直立,如此不断反复。力气大的人可使碌碡这样快速翻转,与横揭无大差异,以至博得观众齐声喝彩,取得胜利。
揭碌碡是比赛力气的活动。青年小伙,力气是引以自豪的资本。但谁有力气,谁无力气,一上场便见分晓。这时,小伙子们脱光了上衣,勒紧了腰带,赤膊上阵,上肢前倾,两条似松木椽的胳膊伸出来,两只像芭蕉扇似的手掌搭在碌碡上,碌碡便骨碌碌转,这时你见了才知道什么叫力气!但是相反,没力气的就不敢上这个场子。这样的年轻人也想装得有力气,可是躺在面前的却是死重死重的碌碡,任你怎么流汗,怎么咋唬,怎么虚张声势,它却懒得动弹,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,大丢面子!
“狼吃娃”是农村青年很喜欢的一种棋艺。无论农忙农闲,他们只要有一点休息时间,就捡几个土坷垃、小石子,或折几节草梗、树枝当棋子,在田畔、地边,画几道方格对弈。为“娃”的一方要备15个子儿,为“狼”的一方只备3个子儿。开始。“狼”先走,“娃”再走,叫做“狼动弹,娃叫唤”。“狼”每走一格,只能前进,或左右摆动,不能后退,因为据说狼的脖颈是硬的,本来就不会急转弯。“狼”和“娃”就这样斗勇斗智。“娃”身后不能出现空格,若有了空格,就失去了保护,“狼”会立即把“娃”衔去。“娃”如果把“狼”团团围住,使之动弹不得,“娃”就胜了;“狼“如果把“娃”吃得所剩无几,再无势力围“狼”,“狼”即为胜。
狼吃娃的技术比较简单,容易掌握。和这种棋艺相比,较为复杂的是“盯方”。“盯方”分四盯、五围、七方、九方、新媳妇跳井,各有规矩、讲究,而最后都以所赢子儿的多少,区分胜负。
“抓子儿”也叫“抓蛋儿”,是女孩子很喜欢的一种游戏。女孩子小时和大人一起翻绞绞,长大了就和同伴一起玩抓子儿。子儿是用瓦砾磨成的。家住河边的女孩,常从河里捡些小石子做子儿。小石子五颜六色,抓的时间长了,颗颗晶莹,很是好看。另外,子儿也可用杏核、桃核代替。玩抓子儿,二至三人都可。玩时每人依次将七个子儿一起抛向空中,然后用手背接住,以接得的颗数多少决定比赛次序。接得多的是头家,其次为二家、三家。定出次序后,头家先将七个子儿撒在地上,然后任捡一个掷向空中,并趁这子儿下坠的刹那,立即抓起地上的一个子儿,接着抓二、抓三。最后还要将七个子儿一起抛向空中,并用手背接住,再用手背抛起,用手心在空中抓住。这个动作难度最大不免丢三落四,很难将七个子儿全部抓住。头家如此这般地抓一遍,接着便由二家、三家从头做起。玩抓子儿的输赢胜负,是按各家在这个高难度最大的动作中抓得的子儿的多少判定的。
玩抓子儿虽是女孩子的活动,但偶尔也有男孩子参加。记得在我的伙伴中,有个叫王巧手的,就喜欢挤在女孩窝里和她们一起玩抓子儿。他手大,指长而纤细,抓子儿动作灵敏,一子不漏,每每取胜,常令女孩子们惊羡不已。
“冲啊!杀!”
“冲啊!杀!”
一阵阵喊声在空旷的田野上激荡。这时,太阳快落山了,一群乡下孩子割足了柴草,便开始演练古代骑士对阵交战的武术。他们从山冈、丛林中聚集起来,三人一组,两人做“马”,一人扮骑士,一会儿便三组五组地摆开了阵势。这种演练虽是一种模仿——“马背”、“马鞍”是由两人手拉手构成的,但骑士却威风凛凛地上“马”了。为了不让骑士一不小心从“马”上摔下来,两个手拉手做“马”的人还用另外两只手臂紧紧地扶着护着骑士的背,并给他以精神上的鼓励。
“马”奔跑着,骑土扬起手臂,做挥鞭状,同时不住地呐喊示威。敌我双方很快地便遭遇在一起。两位骑士都伸出手撕拉对方,要把对方拉下“马”来。总有一方要落“马”,或者扑个空而从“马”上闪下来。落“马”或从“马”上闪下来都算输,不落“马”而能持续战斗者算胜。输了的就是战败将军。战败将军要将获胜者背在背上绕场一周。获胜的骑士趴在败将的背上,洋洋得意享受着胜利的喜悦。这既是骑马马的最高潮,也是骑马马的最后结局。
“绷核(hu)儿”是五六岁女孩喜欢的一种游戏。核儿多是杏核或桃核,两三人常在一起玩。各人可以用自己的核儿,也可以共用一副核儿。核儿少至七八颗,多至十几颗。无论是自己的或共用的,因玩的时间长了,颗颗油光滑润,纹路清晰,简直就是艺术品。
玩时头家先将核儿双手掬住,在胸前边摇边唱:
点鼓点,
绣马眼。
马眼瞎,
种芝麻。
芝麻离,
胡桃皮。
张三,
李四,
绷核儿
你去!”
唱完了便立即将核儿撒在地上,以便在两个核儿间轻轻画条细线,然后用拇指绷这一颗去碰另一颗,若碰着了,便可将被碰的那颗捡去,接着根据形势,再画线,再绷击,再捡去,直到将所有核儿捡完。要达到如此效果,技巧全在撒核儿要疏密有致,一颗与一颗既不能过于分散、相距太远,也不能没有间隔、挤成一堆。相距太远,会增加绷的难度;挤成一堆,则无法画线,也就不能绷击。头家这样玩时,如果绷出一颗而不能碰着另一颗,即为失败,于是由二家从头玩起。
绷核儿可使女孩子心灵手巧。其唱词虽无多大意义,但唱起来顺口悦耳,对训练女孩子的说唱能力,使其发音准确,吐字清晰,是有很大好处的。
(吴 凡摘自《西部大开发》2003年第11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