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 葭
中专毕业后我当了一名护士,和大多数人一样,我的生活平凡而平淡。
我不是彻底的物质主义者,但我愿意享受生活。我希望可以过上一种足以称之为“幸福”的生活,却不能为“幸福”下一个准确的定义。
去年夏天一个极普通的下午,我百无聊赖地在街上走着。街上人多车多,一辆摩托车撞倒了一个农村小女孩。小女孩跟着她的父亲,那父亲苍老而贫寒。车主是城里所谓的“痞子”,撞了人后扬长而去。看着街头相依的父女俩,我默默叹息,走上去看了小女孩的伤口说:“算了,我带你上医院包扎一下。”老农感激地带着女儿跟我上医院。路上他说没法子,乡下人穷,进城来卖点水果,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。对我,他谢了又谢。我帮小女孩包扎好,说:“不碍事,过几天就好了。”老农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零钞,战战兢兢不知要付多少医药费,我说:“不用了。”父女俩千恩万谢地走了。
这件小事我很快就忘了,我策划着一种又一种的生活方式,然而一次又一次地碰了钉子,我在一个夜班时悲哀地想,幸福对我是越来越远了。那一个夜班我心乱如麻,清晨7点,我伏在窗口看外面忙碌的世界,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。
有人叫我:“医生,医生!”我回头,叫我的不是病人或家属,但似曾见过。想起来了,是不久前我帮助过的农村父女!
小女孩拉着父亲的衣角说:“是那天的阿姨。”老农放下背着的大口袋,口袋很沉,他这么大岁数还背得动,还得背,我竟有些感慨,在这灯红酒绿的城市之外,他们简单而沉重地活着。老农笑着说:“我女儿头上的伤全好了,多亏好心的你,这次进城,我们是专程来谢你的。”说着,把沉沉的大口袋解开。
天哪,里面是满满一口袋桃子!又红又大,多得让我吃惊。老农说那是他全家仔细挑的,乡下人没什么好送的,就送些桃子来表谢意吧。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,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,为父女俩简单而质朴的谢意。
我请他们坐下,突然想起来现在才7点,便问道“哪儿有这么早的车?”对我的询问老农说:“我们早上五点就出门了,走了两个小时的路才到这儿。”我说:“怎么不晚点好乘车来呢?”老农憨憨地笑了,说:“乡下人不比城里人,走惯了··· ···”
送走父女俩,我看着那足有30多斤重的桃子,走了10多里路把桃子送给我,想到他们简单而淳朴的心愿,希望报答好心的医生,希望小女儿上城里的高中,希望成绩好的小女儿像我一样,有好的工作和生活··· ···
我从不知道我是如此的幸福——年轻、能干、有学问,有一份好工作,有颗好心。看着那满满一口袋鲜艳的桃子,我知道我拥有满满的幸福。那幸福就像这又大又红的桃子,一个一个的真实可触,是那么满满的、满满的。
我想我可以为幸福下一个定义了:珍惜你所拥有的每一样东西,你会发现,幸福简单得让人无法置信。
(马梦宇摘自《女性天地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