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 浩
家乡有一种花叫“拐磨花”,学名我不曾探究过。此花恰好在村人一早一晚推磨时开,想必因此就叫这名。花不大,形如小喇叭,逢开就是一簇簇一片片,夺目得很。
孩提时代,没有现在的磨糊机、磨浆机,村人要想吃糊糊或烙煎饼,五谷杂粮都要用磨来推。因此,每户人家或早或晚都推磨。能否推磨,成了当时村人衡量一个孩子是否长大或一个成人是否勤劳的标准。常听人说:谁谁家的孩子都能推磨了,谁谁再不干活揍他两磨棍。那时我尚不能推磨,但常常吊在母亲的磨棍上跟着转圈。好在母亲那时年轻,也不赶我下来。记得有一天傍晚,我坐在母亲的推磨棍上,母亲用小腹顶着磨棍,一手扶着我,一手往磨眼里添粮食。母亲哼着小曲,不时瞥我一眼,一脸掩饰不住的笑。母亲轻声说:“今天你爸要回来了。”听说在外地工作的爸爸要回来,我也是一脸的灿烂。我的视野随着母亲的脚步转了无数个360度,突然看到院外那一片开得正鲜艳的花,再看母亲,这才发现母亲头上也开着两朵同样的花。我问母亲那是什么花,母亲说是拐磨花,你推磨时它就开了,和你做伴来啦,让你不觉得累。
母亲头上那两朵拐磨花,在我的记忆里永远开着。
(贾建霞摘自《大河报》2003年6月20日)